第十八章 北庄一夜(1/2)
现在的秉德没心思去看锦盒内到底装了什么,他站起身在书房内绕了几圈,堪堪走到门口处,就见皮帘一挑,一个头脸被皮风帽遮的严严实实的人一躬身钻了进来。
不顾来人身上带着的风雪寒气,秉德赶忙走上去帮助那人取下皮毛大氅,这情形看在门外的赵顺眼中,惊得那阉人目瞪口呆,整个大金国之内,还有谁能值得他家主人这般热情殷勤?
秉德走到书桌前要剪剪烛心,却被来人止住:“乙辛兄且慢,这光影么我感觉很好,就不必费心了。”
被人叫着自家的女真名,再看看来人躲在阴影中的身形,秉德心头冷笑一阵,脸上却是洒脱的丢开银剪,“也罢,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今日你来的晚了。”
“呵呵,路上风雪,到底还是没赶得及乙辛兄邀集的大会,惭愧惭愧。”那人声音很低,若非是秉德坐在他面前,只怕都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。
秉德心中冷笑更盛,来人是个什么心思他洞若观火,不就是不想在那些他请来的女真贵人面前腾面么,狗屁风雪,都三月天了还有什么风雪。
那人见秉德没有说话,也低头坐在阴影里半晌没有开口。
过了一阵,秉德等的不耐烦了,大手一挥道:“那件事,兄弟到底如何想的,勿要罗嗦,我们都是女真汉子,说出话的就像是射出去的箭,射不中那野猪就绝不停下。”
那人犹疑下,才开口道:“外面虽然暮色深沉,可谁都知道,此时暮色已尽,正是旭日初升之前,乙辛兄难道就不怕自己是螳臂挡车,最后被车轮碾的粉身碎骨?”
秉德冷笑一声,客人的意思他很明白,如果说去年被杀死的金熙宗完颜合剌是落下的太阳,那今天的旭日,不就是指刚刚登基的那位么。理想|,他自己真的就是挡车的螳螂么?他不信。
其实,作为秉德来说,无论是在合剌的前朝还是现在的新朝,他的权位都已经接近顶点了,即便是再换上一个皇帝,又怎么可能再给他更高的权位,除非是将那个位置让给他来做。
这个可能性实在太低了,因为秉德的曾祖,也就是粘罕的父亲撒改,与阿骨打是同一祖父的堂兄弟,可是秉德毕竟不是阿骨打家族的直系子孙,只能算是同出于按出虎水完颜氏的同族,在法统上没有了继位的可能。他本人在金国内部所能谋求的无非就是更高的权位,比如……他祖父粘罕那样的权势。
秉德冷冷一笑,端起茶杯抿了一口,这才晃动下微酸的脖子,懒洋洋的道:“新日初升,光芒万道,撕碎所有暮色与鬼蜮,任何角落都会照的干干净净,所有阴暗都将无所遁逃。”
那客人身子一颤,而后陷入了一阵沉默。秉德也不催促,只是慢悠悠的品茶。
这茶是茶头在另外一间茶室内烹出来的,端到这里就没了原汁原味,纵然是难免宋国进贡过来的福建南剑州极品团茶,喝到嘴里也感觉不好。秉德一家从粘罕开始就与燕京的汉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,若是论及女真人中最像汉人的权贵,秉德当仁不让的是首屈一指第一人,是以从生活起居上也大是仿效着汉人。
虽然背后总有些女真贵人偷偷笑话秉德忘记祖宗,可无论是哪一个,对于秉德在生活上的享受都不得不赞叹一声。说到底,比起女真这股从通古斯森林走出的野人来,汉人千年积淀的生活品质,足够他们学上百年的,这就是文化上的差距,正所谓“夷狄之有君,不如诸夏之亡也”,无论女真人多么反感这句话,他们的生活上倒是正在身体力行。
屋内两人各自心怀鬼胎,秉德还好,喝着不知何味的茶水,总算还有点营生做,那客人偏偏进来后并未奉茶,只有枯坐那里呆呆的想着心事。
也不知过去多久,那客人长长叹息一声道:“如今朝政刚刚稳定,乙辛兄真的还要再搅起新的乱局么?”看看没有表态的秉德,等了一阵后,那人继续道:“他待你不薄,况且朝中大臣无不以你马首是瞻,真可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,乙辛兄现在的权势足可与令祖媲美,即便乙辛兄大事可成,你能得到的也不过如此,为何还要……”
不等那人说完,秉德手上的定窑极品白瓷茶杯重重顿在书桌上,状似愤怒的低吼起来,“他骗了我,不仅仅是骗了我,还骗了乌带,唐括斡骨剌,他骗了我们所有人,他的位置是骗来的,我不服,当时若非仆散忽土那个贱种,根本轮不上他坐那个位置,我不服,我,我……”
看着秉德的表演,坐在阴影里的客人脸上微微不屑,什么不服,什么欺骗,如果说仅仅为了这些东西,就让他相信秉德造反政变的决心,眼前这位左丞相大人就真的是将他当作三岁的小孩子了。政治不是玩具,参与其中的人们,更不是你抢了我的玩具我就要抢回来的小孩子,没有足够大的利诱,谁去干杀头灭九族的宫廷政变?
至于秉德为什么要在杀死一位皇帝之后不到四个月,就急嚯嚯的策划下一场宫廷政变,阴影里的客人在心中猜测到了一些秉德的目的,不过现在还不太敢确定。所以,他还要继续试探下。
“除了他,那你想立谁?”坐在黑影中的那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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