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章 生死(1/2)
萧疏那一刀没能杀死易宝华。
她太虚弱了,两天来只沾了点米水,再加上易宝华惊诧间身体本能的躲闪,菜刀便只砍中了肩膀,被锁骨一磕,脱手而出。
易宝华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,但他明白眼下只有两个选择。
要么制伏萧疏,要么被萧疏弄死。
然而。
即便是此时此刻,他还是怕伤着对方,尽量控制着动作,只想把女孩儿抱住、锁住。
萧疏却疯狂得多。
她乱抓乱挠,拼命地尖叫,拼命地挣扎。
一个病员,一个伤号,短时间里,谁也没能奈何得了谁,倒教屋里的家具遭了殃,被撞了个七零摘下了眼睛。
手上青筋冒起。
“谁干的?”
刺眼的惨白几乎将几天来的压抑一并点燃,他抬头望着萧疏,努力控制着情绪。
“这特么谁干的?!”
萧疏依旧在翻找着她的瓦片,只是抽空向院子挥了挥手,漫不经心地回答:
“是我呀。”
理所当然的回答。
留在村里的,除了几个走路都费劲儿的老朽,就只有萧疏和易宝华了。其实都不必问,凶手除了萧疏,还能有谁呢?
不可置信之后,满腔怒火终于压抑不住。
“你疯了!你真疯了!”
曾广文咆哮起来。
“你就算再不喜欢他,再恨他,你用得着杀他吗?!”
“眼镜你胡说什么呢?我怎么会恨宝华?”
萧疏似乎找到了中意的瓦片,心满意足收起来,言语都多了几分轻快。
“我喜欢他还来不及了。”
“喜欢?”
曾广文被气笑了。
“你喜欢他,你要杀他!你喜欢他,你要让他死?!”
“是啊。”
萧疏轻巧来到屋檐边上,俯身对着大伙儿微笑,笑容里夹着宽和与忍俊不禁,仿佛下面怒不可遏的曾广文是个懵懂孩童,提出了一个天真灿漫的问题。
她循循善诱:
“死有什么不好呢?不会寒冷,不会饥饿,不会疲惫,不会痛苦,也不会再伤心、难过,不会再被压迫,更不会再被欺辱。”
“活着才可怕呢。”
“活着就会生病,晕起来浑浑噩噩像没了魂儿,痛起来像把针尖儿扎进骨髓里搅;活着都会老的,头发一点一点掉光,皮肤一点一点松弛,记忆一点一点衰退,一点一点老,一点一点衰弱,直到瘫痪在床什么也做不了,吃喝拉撒都要靠人照顾;活着还总会遭到人诋毁、欺骗、鄙视、侮辱,被朋友背叛,被爱人辜负,更别说责任、欲求、生活,它们一块一块压在人身上,让人直不起腰、喘不过气。”
“你看,死了不比活着好么?”
“你疯了?”
“或许吧,谁不是呢?”
说着。
她微笑着举起精心挑选出的瓦片,把锋利的边沿抵住纤细的脖颈。
她的目光越过惊骇的曾广文、邵教授与王忠民,最终落在易宝华惨白的脸上。
“真可惜。”
“还想带你一起去死呢。”
嗾!
风雨里,短促破空声骤起。
凄凄寒光乍现。
萧疏手里的瓦片才割破点儿油皮,便顿时碎裂,片片飞散而出。
她诧异扭头,一个身形已飞扑而来,将她压倒下去。
正是消失已久的李长安。
然而,享堂毕竟年代久远,瓦顶吃不住两个成年人的重量。
“咔嚓”哀鸣后,轰然坍塌。
随后,堂子里一阵烟尘乱飞、哐当碎响。
邵教授们好悬摁下的心又提了上来。
好在,屋子里很快传出李长安的声音。
“没事,腿断了。”
他又加了句。
“萧疏的。”
…………
萧疏当场摔晕过去。
等她再次苏醒,守着她的是几个严阵以待的男人。
可她自己反倒很是平静。
劝慰他人说,自己其实有抑郁症,先前是病情发作、一时失控,但现在她已经缓过来了,让大伙儿放心,她还年轻,前程无限,怎么会真的舍得去死呢?
可是。
等大伙儿稍稍松懈。
她却悄悄拿起一枚原本垫桌脚的砖头。
棱角对准自己太阳穴。
咚!
霎时,鲜血飞溅染红青砖。
但她毕竟太虚弱,这一下没打准,更没能杀死自己,于是又用两手握紧砖头,用尽全力……扔了出去。
随后毫无征兆地嚎啕大哭,任由才反应过来的几人把自己摁倒在床,眼泪鼻涕糊满被子,哀嚎着:“救救我!救救我!”
可几分钟后,她又渐渐平静,又能够交谈,能够开玩笑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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