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君别（2/3）
看看我，随时都可以。”
子云唇角含笑，似长舒了一口气，低头轻吻她的额，嗓音低沉温柔：
“好，等我。”
影怜在观景台看着他骑马离去，才回到厅里，绫儿已经筛了酒布了菜，夜色渐渐泛起，春日的湖面，带着丝丝凉风，韵致悠长。
舒章眼中含着疑问，影怜摇摇手指，简略答道：
“子云夫人生病了，他不放心，且我也没有什么喜事，不需恭喜。唔，两位有什么新闻么？”
“咦，从山中来？”
影怜笑笑：
“正是。”
吴妈妈见他二人前来相贺，未曾阻拦，卧子走到珠帘前，一眼瞥见两人如若一人的场景……心头一紧，握了握衣袖，凝眉回身，过了一时仍旧淡定的敲了敲板壁，然自进门起，便不曾抬眼看过他们两人。
听她一眼，他如鲠在喉，非常想问为什么，抬眼的一瞬间却看到了影怜询问的眼神，一开口就成了一声嗟叹：
“去岁上京，没想到京师竟出现了饥民饿殍，大明之都，天子脚下。江南之地富庶繁华，不曾料京城竟会如此……”
江南的富庶，往往给人一种天下安宁，百姓安乐的错觉，影怜自然也十分震惊：
“怎么会这样？”
“我是九月去的京城，才知道就在七月，北方鞑子金兵竟然打到了宣府(今张家口南)，直奔应州(今山西应县)，劫掠大同，京师又一次戒严，那满鞑子几年来几番南下，朝廷完全不能御敌于国门之外……舒章，可叹我们身在这里，你说这满鞑子……”
舒章说到国事，便会略微的收起他的淡然，然他永远不会像卧子这般急切，只微微沉吟道：
“不至于。崇祯二年满鞑子围困京师，徐子先公用精密火器御敌城下，鞑子虽狠，毕竟如今战场以火器大炮为上，他们这方面不如我们。”
“在京城时，遭逢徐子先公之丧……听闻他的《农政全书》尚未完稿定本，若我有机会替他完成，幸甚！”
舒章点头，笑拍着卧子的肩：
“农业为立国之本，兴实学，卧子兄从不让人。对了，听说皇上也会使用三眼鸟铳？？”
“是，京师有传闻，皇上常练习射击，还是个高手。”
“上有所好，下必甚焉，我们大明自永乐皇帝时，便有专门的火器部队神机营，这一两百年，火器火药制作皆精进不少，关宁铁骑也尽用火器大炮，何愁灭不了他们……且陕西闯贼李自成被五省总督洪承畴调集豫、楚、晋、蜀诸地明军而自出潼关，围堵在了终南山……唔，影怜……”
影怜正认真聆听，怔怔道：“什么？”
“还记得你第一次到几社，我们正在讨论攘外、安内的问题，当时你主张先安内，后攘外，卧子兄与你相反，现下你觉得呢？先打鞑子金兵，还是先灭了闯贼？”
影怜回忆当初与三人初会，正是讨论播州叛乱之事，喔，已经两年了，不好意思的笑道：
“那时年少，枉论国事，不过想当然耳，还是听卧子兄的高见。”
卧子侃侃而谈，将大明九边，军队驻防，将帅人选，一时话题又转到去岁郑芝龙与荷兰国海战，招安海盗之策等等，舒章不时询问，两人讨论激烈……
影怜双手支颐，静静聆听，对兵戈铁马的疆场和什么水底龙王炮、火绳枪等各种武器充满了向往，看看眼前精巧的乌银杏叶壶和斗彩小酒杯叹道：
“原来我大明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厉害武器，这些创制者真是神人，比创制这些精巧的瓷器，玉器可强多了。”
卧子便道：“茅止升的《武备志》里，有详细记载。你若有兴趣，改日我给你带一套过来。”
卧子一谈起国事，便滔滔不绝，意气昂扬，完全将此前的心绪忘在脑后，直到此刻影怜激赏的举杯相邀道：
“卧子兄真乃知己！”
知己……
迎着她眼中喜悦的盈盈光辉，卧子那被刻意压抑了许久的丝丝心动又汹涌而来。
影怜从来都呼他们为兄，并无别意。
他忍得住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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几个月来影怜频繁出入苏府，却是应子云夫人的邀约，她依旧卧病在床，她本是当初难产留下的痼疾，今年突然病势转沉，这几个月时常睡着，脸上反而长了些肉，看起来是添了几分柔润，然大家都知道只是胭脂的效用，她已经渐渐的下不来床了，略有精神，便邀影怜去说话。
子云的夫人虞氏，小字宛如。是宋时出将入相、曾大破金人的虞忠肃公虞允文的后裔。苏家回眉山寻访先人遗迹时，有意求取故乡贤达之女为妇，子云曾对影怜说，当时两家安排见了一面，他一见便惊为天人，一曲《凤求凰》赢得佳人芳心，虞氏委身下嫁，随至松江。
宛如明眸光泽，闪耀动人，言语含笑，款款温柔。影怜第一日见，便心叹所谓大家闺秀，当是如此。而子云的妾室张氏也是精研书法，性情沉静，有如空谷幽兰，韵致动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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