疑难(1/3)
卯时初刻,南园的西角门便打开了,清冷幽暗的晨曦中,一身白色短褐的卧子十分的显眼,他牵了一匹青鬃马出来,站在门边略等了一瞬,便见影怜一身天青色圆领窄袖长袍踏步而出,卧子小心的扶她上马坐稳了,再一跃上马,两人一骑,直奔南门。
巷子深处停了一辆车,淑仪的声音冰冷而带着沉着的怒气。
“跟上!”
马蹄嘚嘚,不过一刻钟之后,便到了跨塘桥。
近十丈的水面在雾蒙蒙的清晨看起来分外的宽阔,桥边的映月亭也被水中雾气蒸腾得雾蒙蒙的,影怜独坐亭中,将从马背上解下来的包袱打开,里面有两个沉香缎的茶囊,一只装着天青色的茶注子,另一只里面装着两只甜白瓷茶盏。影怜将茶注子里的茶水斟了一盏。又从包袱里拿出一只定窑一支瓶,在河边撷了一枝迎春花插在里面,古朴的石桌便生动起来。
桥畔深柳丝丝吐绿,卧子一身白衣在雾色空濛的桥边执剑而舞,临风缥缈。影怜在亭中悠悠然的抿着茶,支颐观看,满目深赏,时不时的鼓掌叫好!待卧子将剑一收,影怜便端了一盏茶迎上去,卧子接了茶,影怜双手并用,吃力的将剑举起,竭力要摆出身段来,卧子嘿嘿一笑,将茶盏放在石栏杆上,从背后握住她的右手,助她握紧了剑,手把手教道:
“你瞧,像这样,右手手腕一转……就挽了一个剑花了……唔,对!”
“好重……”
“没有重量就没有力道,这剑已经很轻了。”
卧子左手扶着她的腰,右手握住影怜手腕带着她耍了几招,每耍一招都先介绍:
“这一招是‘平沙落雁’,紧接着是‘落纸云烟’……”
卧子练这些招数时身姿优美宛如谪仙人,影怜看着他腾挪飞跃,只觉无比轻快,此刻即便被他带着也觉得辛苦,一会儿便气喘吁吁,卧子含笑收了剑,搂住了她的腰的手却并未曾放,因了笑意满颊,脸颊的锋芒和眼中的奕奕冷冽的光芒也柔和许多:
“有我在,你用不着学这个……”
影怜含笑带嗔,依旧略带惆怅的叹惋一声,卧子俯身在她额上轻吻一下道:
“你这腰身也比剑粗不了多少,干嘛非要玩它?想学薛素素,也得有她的身子骨啊!”
影怜抿抿嘴,鼓着腮看着他,揪了揪卧子的脸颊,才莹莹一笑:
“好嘛,那我们回去啦,今日是社日,不能耽搁了!”
虽是雾色笼罩,然天光渐亮,卧子和影怜踏着渐渐散发出光芒的朝阳,缓步回城。城市也开始苏醒。
跨塘桥另一侧的一辆大车一动不动,拉车的马儿四蹄在青石地面上无聊的踢踏着,鼻子里“呼”一声呼出一团热气,侧了侧头,似在询问赶车的小厮怎么还不走!
车里的张淑仪紧紧攥着手中的丝帕,脸色铁青,宋妈妈陪着小心道:
“大奶奶,回去吧。”
蔡姨娘透过纱帘看到对岸两个影影绰绰相拥相依的人影,她知道那个身材高大的白衣男子是她的爷,爹娘说他是天上的文曲星,她曾经见过他在东轩舞剑,她满心的仰慕着他,在她心中他就是天神一般的存在,她从不敢奢望他能看她一眼,他那么好,什么都好,自己却一句话也说不明白,能跟在他身边伺候,她已经非常满足。她从来不知道爷高兴时是什么样子,可今天爷的样子好高兴,她替他高兴,她很愿意他那么高兴,他高兴,她就高兴!
“蔡姨娘?”
蔡姨娘和悦的脸登时怔住,转眼见大奶奶正面带恼怒的看着她,她忙低下头,盯着自己的脚尖,见脚尖露在了裙子外头,忙又往里缩一缩,口里喏喏道:
“大奶奶。”
张淑仪看着无动于衷的蔡姨娘,那份恼怒更添了一层:她怎么这么蠢,无论如何她也是她这个大奶奶正经八百娶回来的妾,看着爷在外头胡闹,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!
宋妈妈察言观色,声调轻缓了一点,一边轻唤“大奶奶”,一边眼睛往蔡姨娘一扫,张淑仪会意,然心中一阵冷笑:果然是自己选的本分的人,连一丁点不满都不敢!
“老太太和太太过几日就回来了,这几天关门闭户,也别叫人去南园,若是大爷跟着的人回来,谁也别跟他说话,叫他来见我!”
“是。”
车子终于吱嘎吱嘎的开动了,马儿低低的欢呼了一声,颠儿颠儿的慢跑起来。
南园几社。
彝仲唇下的短须被呼吸的气流吹得一扬一扬,他正愤怒的锤着桌子:
“京师有童谣‘乌归王巴篾片,总是遭瘟’,内阁风评如此,哼,真是我大明朝的笑话。”
乌归,是说的乌程籍归安人温体仁;王巴是说四川巴县人,也是内阁辅臣的王应熊;篾片是指的奉行这二人之意毫无自己意见的内阁辅臣吴宗达。
内阁辅臣们受百姓民谣这样的讥笑,可见民间对内阁成员不满到何种程度,全天下都在说崇祯皇帝遭瘟了,崇祯皇帝遭瘟了,可皇帝似乎浑然不觉。
卧子充满光芒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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